睿达学校迎来了十周年的校庆，我作为学校餐厅的承包商，意外地收到了邀请函。
说实话，我对这种活动并不是很感兴趣。孩子们在台上欢唱跳舞，老师和家长在台下一同鼓掌微笑，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我心里流逝。
然而，张校长频频打电话，发视频邀请，我最终只能无奈应允。
费尽心力熬过了学生的表演，我本想趁机溜走，却被张校长叫住了。他告诉我，有位家长代表希望能在学校餐厅用午餐，而我这个承包商必须在场。
本以为这不过是场形式上的应酬，走个过场就完事，我并没有太过在意。
睿达学校是一所私立小学，连锁性质，十年前在东海市新开了分校，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颇具规模，名声日盛。
“各位家长，在我们眼前的就是睿达学校的餐厅，荣获全市十佳校园餐厅模范标兵称号。让孩子们吃得营养、卫生、安全，是学校一直以来的宗旨。我们对卫生标准、员工操作规范和原材料采购都有着严格的要求。”
张校长自信地向数十位学生家长代表介绍餐厅的情况。
“陈浩书，咱们学校餐厅的承包商，家长们若有任何建议或问题，欢迎向他提问。” 张校长转而把我推了出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陈总，学校餐厅的卫生条件真的能达标吗？” 一位家长迫不及待地发问。
“当然，餐厅严格遵循卫生标准，每天早晚进行两次消毒，专人负责，确保明面无污渍、暗处无死角。” 我缓缓答道。
“陈总，餐厅的工作人员都有健康证明吗？” 又一位家长接连发问。
“我们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保洁人员，均持证上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随着家长们的热情涌动，纷纷围住我，问题像雨点般接踵而至，甚至有人关心每餐的卡路里含量。
“各位家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可以亲自去参观一下，顺便尝尝餐厅的饭菜，我相信你们会有答案的。” 我被问得头昏脑涨，无奈只能找借口让他们自去查看。
学校的餐厅拥有三层独立建筑，总面积超过六千平米，能够同时容纳四千人就餐。一楼是厨房和仓储区，还有教职工用餐区；二楼和三楼则是学生就餐区。
一进门，眼前的每一个角落都透着明亮与洁净，地板甚至能清晰地映出人影。餐厅的所有工作人员均精心穿着统一的制服，佩戴着口罩和手套，整体面貌令人放心。
打饭有三个窗口，分别供应主食、荤菜与素菜。学生们的伙食标准一致，三荤两素一汤一主食。菜单张贴在一楼大厅的墙壁上，是我特地请膳食营养机构精心制定的，确保每餐不重样，同时又兼顾营养与健康。
家长们在经过一番全面的参观后，对这里的卫生环境表现出了相当满意的态度。随后，张校长带领着大家，每人端起餐盘，品尝起了丰盛的饭菜。“师傅的厨艺真不错，这味道很吸引人。” 有家长赞不绝口。
“没错，这鱼肉也经过腌制，味道更是十足。” 另一个家长附和道。“这些青菜也相当新鲜，孩子们能吃上这样的饭，我真是放心了！”…… 就在家长们纷纷讨论餐厅的美味时，突然有一个人打断了这和谐的氛围。
“就这，一个月还敢收八百的餐费？” 一个中年男子举着筷子，敲打着餐盘，嘴里阴阳怪气地说道。为了避免影响学生就餐，家长们特意晚来了半小时，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中年男子这一打断，顿时让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齐齐投向他。
“宫保鸡丁、红烧带鱼、小炒肉、蚝油生菜、西兰花，加上一碗海带汤，陈总，你这餐厅的利润可真不小啊！” 他的态度显得格外傲慢，身子向后靠着，翘起二郎腿，斜眼看着我。我心中一惊，感觉到他似乎是专门针对我，虽然不认识，但他冲我发难的目的究竟何在？
“这位家长，如果您对学校有什么不满或建议，饭后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交流，大家先吃饭吧。”
张校长见状，立刻试图缓和局面。“张校长误解了，我对学校并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对某些人感到不喜而已，没关系，大家接着吃。” 男子对张校长态度温和，却暗含嘲讽。
在这种情况下，家长们的食欲也被彻底击退，午餐不得不草草结束。餐厅的变故令家长们直接转向会议室，而我也无法逃避被牵扯其中的命运。
圆形的巨型会议桌旁，家长们陆续入座。“今天是睿达建校十周年特邀大家共襄盛举，除了庆祝校庆，也是想让家长们面对面沟通。有任何建议或问题，都可以畅所欲言，共同建设更美好的睿达。” 张校长简单致辞后，将话筒递给家长们。
一时间，众家长面面相觑，无人发言。大家心知肚明，不论是校庆还是参观，其实不过走个形式。即便有问题，也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提出来，最多是私下沟通。更何况，睿达学校的情况良好，家长们并无太多不满意之处。
“我来说几句。” 经过片刻的沉默，那中年男子再度站了起来。“我个人对于学校没有任何意见，无论是教学环境还是师资力量，我都很满意，放心孩子在这里上学。唯独有一点，我觉得学校餐厅的收费太高了。每人每月八百的伙食费，标准甚至高出很多高校。”
他说着，眼神坚定，“尤其今天我亲自体验了餐厅的饭菜，更加觉得这里面的水分实在太大。” 那么几道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菜，却要收取八百元。陈总，难道这里是学校餐厅还是五星级酒店呢？” 那人故作神秘，端起面前的一次性纸杯，悠然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他先是对学校做了些许赞美，接着将矛头迅速转向了我。“先生贵姓？” 我环顾四周，看到众人目光齐聚于我，便微笑着站起身来。
“陈总这么急于了解我的身份，难不成是在策划打击报复？” 那人眉毛一挑，故意放大声音。
我心中暗自无语：究竟是谁给了他如此的自信，让他内心如此膨胀？不过是问个姓氏，他竟然自我解读成我要追究他。
“咱们之间并无恩怨，何谈打击报复？不过既然要交流，我总得知道怎么称呼你吧？” 我摆了摆手，随和地解释。
“没事，你若想报复我我也不怕，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胡响！” 那人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
“胡先生，听您这意思，感觉餐厅的收费太高了？” 我不譬代入他受害者的角色，直截了当地问。
“难道不高吗？据我了解，现在大学生每月的餐饮开支也就不到一千，要知道大学生和小学生的饭量是完全不同的。陈总作为商人，想要盈利我没意见，但至少应该有个度！”
“我算了一下，睿达学校目前在校学生三千二百人，每人每月八百的伙食费，那便接近二百六十万。区区一个学校餐厅，吃些什么竟能耗掉这么多钱？龙虾和鲍鱼吗？我可见不着！” 胡响得意洋洋地望着我，仿若抓住了我的把柄。
我只觉得无言以对。
这个胡响究竟怎么想的？
学校收取每月八百的伙食费是我经过仔细计算得来的结果。
每月二百多万，确实让人感到震撼，然而账并不是这样算的。
睿达学校是私立的，校长之上还有董事会管控。就伙食费这一项，董事会每月要抽走20% 的承包费用。
餐厅的水电燃气和设备维护占5%，员工的工资又占 10%。更还有三百多名教职工享受免费就餐，这笔支出也得从伙食费中扣除，占据了 5%。
综合下来，餐厅实际上能用的资金，仅是60% 的总额来保障全校三千五百人的每日三餐。
算下来，每人每天的伙食费不到十五块钱。
而每顿饭，平均到每人连五块钱都不到。
五块钱，能够提供三荤两素一汤的标准，还想要什么呢？
按胡响的意思，这五块钱都显得有些贵了。
他还以大学生为例，现在有几个大学生的一日三餐都是在食堂解决的呢？
花在外卖和餐厅的费用为什么不算进去？
再说大学食堂真的能提供这种标准的饭菜吗？
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我心头涌起一阵怒火，但并不想与他争辩。“胡先生，那依您的意思，这伙食费应该设定在什么价格合适呢？” 思索片刻，我抛出了关键问题。胡响既然以餐费为由头，那他显然是想要压低这笔费用。“这就要看你的良心了。”
他耸耸肩，话语中透着模棱两可的态度。听到这，我忍不住想笑，这是什么道理？良心？在整个东海市，恐怕没有一个餐厅承包商比我更讲良心的了。
“胡先生，您这样的说法让我很难继续下去，餐厅的运营也需要成本……” 我苦笑着试图解释我的良心，但他毫不留情地打断我。
“大家都听到了吗？一开口就是成本，谁没有呀？奸商一词不是空穴来风。陈总连学生的钱都要赚，您就不觉得过意不去吗？在座的各位都是家长，他们为了孩子的学费是多么不易，您难道不知道这种无情吗？如果我来经营这个餐厅，成本至少能降低 50%！”
胡响抛出一连串的攻击，仿佛在做一场煽情的演讲，顺带着进行道德绑架。
不少家长都忍不住点头，想想如果能少花钱甚至不花钱就能解决孩子的吃饭问题，他们当然是支持的。
胡响的言辞中暗藏火药味，我明白我们之间没有过节，那他为何如此针对我？最后一句话，我似乎听出了点什么。“胡先生的意思是，您有办法降低餐厅的成本？”
张校长出声询问，脸色中透出刚刚燃起的兴趣。我一愣，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他的底气。“当然，我在餐饮行业打拼多年，对这方面的行情了如指掌。
别的不说，照现在的伙食标准计算，我觉得咱们学校的餐厅，可以把成本降低至少 50%。” 胡响自信满满地回应，意味深长地暗指我已经在成本上获取了 50% 的利润。
张校长盯着手中的纸杯，若有所思。我能理解，尽管降低成本意味着伙食费用的下降，但对学校而言，这无疑会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
成本降了50%，但伙食费绝不会降到如此地步，承包费依旧是固定的，节省下来的这部分，便成了学校的利润。“陈总，您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吗？” 胡响又将矛头再次对准我。
“对此我并不赞同。” 我轻轻一笑，心中已然明白。他说的成本不能仅仅从进价来看，所有的开支都要算在内。而胡响似乎并不打算这样算，不知是无知还是故意装傻。
“我了解到，陈总您十年前来到东海，开始就承包了这家餐厅，生意越来越大，财富甚至多到无法计算。外界传言您就是靠着这家餐厅起家，月收入两百多万，年收入小三千万元，真是令人惊叹！” 胡响的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他来这里，果然是为了抢生意。我终于明白，为何无缘无故会冲我开战，原来他是眼馋我在这里的盈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就是这样，恨人有笑人无，白眼相向。
“学校的餐厅这么赚钱吗？以前还以为不过是小打小闹，毕竟每月交八百，这一算，居然能有几千万，真是吓人。”
“学生的钱最容易赚，学校就这一间餐厅，不吃就得饿肚子。”
“说得有道理，餐厅不过是些家常菜，批发价能高到哪里去？最终的利润还不是归你囊中。”
……
在场的家长们纷纷窃窃私语，显然已经接受了胡响的话，认为我在学校餐厅里赚得盆满钵满。
“张校长，如果真如你们所说，餐厅的利润空间这么大，是否应该考虑降低伙食费呢？” 一位家长不耐烦地向张校长提出了询问。
“这……” 张校长为难片刻，目光投向我，似乎在征求意见，“陈总，您作为餐厅的承包商，您觉得能调低多少？”
“张校长，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我摇了摇头，苦笑中不免有些沮丧。
“陈总，我们既是老朋友，过于追求高利润似乎不太合适吧？您少赚一点，大家都开心不是吗？我期待和您继续合作。” 张校长用手轻敲桌面，开始给我下最后通牒。
要么降价，要么另谋他主。这十年来，我如何经营学校餐厅，成本与利润他心知肚明，难道就这么轻易放弃？
“张校长，您的意思是一定要降价？” 我再次询问，语气中带着丝丝不安。
“陈总，胡先生已经开口了，除非您的报价低于他，不然我无法向在座的家长解释，毕竟最后掏钱的还是他们。除非您能说服他们。” 张校长双手一摊，显得无可奈何。
“陈总，餐厅归学校，决策权自然在张校长手里。您这样犹豫，是舍不得每月从学生那压榨出来的利润？我差点忘了，陈总本就是个生意人，利字当头，赚什么都无可厚非。如果让我来承包学校餐厅，肯定会优先考虑学生的利益。”
胡响见张校长表态，愈发放肆，贬低我的同时也不忘自抬身价。
“如果真能降价，那倒不错，家长们的负担轻一点。”
“说得对，看看能降多少。”
“管他呢，蚊子再小也是肉。”
……
在场的家长们又开始小声讨论。
“好了，大家别再争论下去。既然如此，那餐厅就由胡先生来承包吧！从今天起，我退出！” 面对胡响的咄咄逼人，我语气坚定，站起身来，令会议室瞬间静默，所有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谁也没有预料到，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在胡响的一番言辞下，大家都认为学校餐厅是个摇钱树，能赚得不尽的财富。
而我，就这样将这一切拱手相让，是出于赌气，还是良心发觉？
胡响惊愕的表情中掩藏不住的喜悦，让我意识到这桩“好事” 竟会如此轻易地降临到他身上。或许为了争夺餐厅的承包权，他还有诸多未施展的手段。
张校长满脸疑惑，困惑于我竟然愿意因为几句简单的话而放弃十年的付出。
难道我真的是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哪怕少赚一点也不愿意去做吗？每个人都在思索着，交织着复杂的心思和猜测。
“陈总，你不会是赌气在开玩笑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胡响小心翼翼地询问。
“君子一言，回头我们可以签个协议，至于承包协议，你得找张校长签。” 我轻轻摆了摆手，指向张校长。
“没必要回去，现在就可以签。” 胡响急匆匆地从包里拿出一叠协议书。
“胡先生真是准备得极为充分，看来你是势在必得呀。” 我冷冷一笑，嘲讽着他。
胡响在急切中签字，甚至顾不上与我争辩，像个狗腿子一般把协议递到我和张校长面前。我查阅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
“胡先生，张校长，签字之前，有几项事项我得先说清楚。” 我轻轻敲了敲桌面，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张校长和胡响立刻抬头关注我。
“学校餐厅的设备和餐具都是我这些年逐步更换的，因此这笔费用需要胡先生补偿。当然，不用按原价，打个折，十五万！如果你觉得不值，那么就请自行购置新设备，我将把这些物品带走。” 我第一个提出了补偿的要求。
这要求一点也不为过，光是烤箱、蒸箱和冷库这些设备，价值就超过十五万。
“十五万就十五万，我给你。” 胡响咬牙答应，显然心中有些不甘。
“另外，餐厅的工作人员都是我公司的员工。如果胡先生打算接手，还得提供人手。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人员，自然也可以继续使用他们，不过他们的工资以及支付给我公司的佣金就需要你承担。” 我继续提出了员工管理的问题。
胡响立刻露出为难之色，毕竟没有人来做饭的话，这餐厅就只能闲置。
“胡先生准备得如此充分，难道连人手都没考虑到吗？” 我顺口又冷嘲热讽了一句。
“当然不是，不过时间有些紧迫，今晚的晚饭还得由你们的人来做，明天早上我的人就会到齐。” 胡响强笑着说道。
“没问题。” 我点头同意。
“张校长，咱们合作这些年，一直相处愉快，但责任要分清楚。从今以后，餐厅的事务与你我陈浩书将再无任何关系，这一点要在协议里写明。” 我对张校长说道。
“陈总，你这是什么话？这是咒我出事吗？” 胡响顿时感到不快。
“无非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省得今后扯皮。胡先生发财后，自然也无需担心我会惦记你的。” 我又故意调侃了一句。
在几份协议上签下姓名，睿达学校的餐厅从此与我无关。离开会议室时，张校长仍旧坐在那儿和胡响低声交谈，连站起身来送我或是说句“慢走” 都没有。
时光轻易改变了过往的情谊，却也让人感慨故人心易变。生意就这样被他人夺走，但我却毫无不快，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因为睿达学校的餐厅，对我而言就如一块连鸡肋都不及的死骨头。长久以来，我不仅没有从中获利，反而深陷亏损之中。
十年前，家乡突发变故，我带着妻儿来到了星海市。我的家族几代都是厨师，小时候常常跟随父亲去乡村为他人操办流水席。
抵达星海之后，我也入了餐饮行业，但不同于开餐厅或当厨师，我着手打造属于我的品牌，专门承包食堂和饭店后厨。
然而，当时因为没有星海的本地户口，我四年级的儿子上学问题便成了烦恼。经过多方打听，我得知刚成立不久的睿达小学可以免户口接收。作为私立学校，实行半封闭管理，孩子们在校吃住，每周得回家一天。
年学费高达两万，还有其他费用额外计。那时我和妻子忙于市场开发，想尽快在星海立足，没时间照顾儿子，这样的住宿学校对他尤为适合。
办理入学手续时，老师告知我每月还要支付一千元的伙食费。作为餐饮行业的从业者，我对这些费用相当敏感，便去询问老师学校为孩子们提供的餐食。结果老师支支吾吾，仅仅告诉我是盒饭。
当时我无可奈何，心想一千块的伙食费只换来盒饭，这究竟是学校还是盒饭供应商？而就在我对这质疑感到失望时，正巧在场的张校长详细为我解释。
原来，学校刚成立，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厨师团队，所以只得暂时提供盒饭，并承诺尽快解决餐厅运作问题，让孩子们吃上正式的饭菜。
随着心中一动，我意识到这不就是我的强项吗？我即刻自我介绍，与张校长细谈合作事宜。正合心意，他急于找人，我也急需打开市场，最终我们一拍即合，决定由我承包学校的餐厅。
当时，学生与教职工总共不过一千人，每天的饭菜需求量也有限，十多人即可应付。人力和场地等问题不再是障碍，剩下的便是费用。
我提供了几种营养机构制定的菜单供张校长选择，最终选定了标准的三荤两素一汤，并一直沿用至今。
经过一番精算，我给出的报价为八百块，这个价格已显得极为良心。换作其他学校，同样标准的餐食费用至少要一千。
然而，因儿子正就读于此，我希望向学校示好。再加上我在星海的市场刚起步，拥有一千名学生的睿达，堪称我不小的客户。
因此，我只能将利润压缩至最低限度。八百块的报价使我每月的纯利润不足两万，换做其他同行，根本不会接触这样的小生意。
张校长对报价十分满意，我们迅速签署了合同，从此我便承包了学校的餐厅。三年后，儿子从睿达毕业上了中学，但我与睿达的合作依然延续，这一合作整整十年。
十年来，我的事业蒸蒸日上，从最初的几十人小团队成长为一家大型餐饮公司，而睿达学校的学生人数也从当初不足一千人发展至如今的三千余人。
十年来，睿达学校的伙食费从未上涨过，始终保持在八百元，这一切归根结底都与我息息相关。
在胡响的眼中，学校餐厅仿佛是一棵丰厚的摇钱树，而这些年，我便是依靠这棵树实现了自己的财富梦想。然而真相又是如何呢？
从最初的微薄利润，到如今的零利润，再到现阶段我每月都在往里亏钱。因为，物价和工资都在不断上涨！
我和张校长的关系早已深厚，彼此间不再仅仅是客户和商家的关系，更多的是朋友的情谊。朋友之间，怎能轻易去贪图对方的钱财？
学校餐厅的规模对我而言微不足道，我从未想着要靠它发财。对此，我更愿意把经营餐厅视作一种善举。一句老话说得好，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我能力有限，无法像其他人那样为学校捐款做慈善，但在我能做的范围内，即便是偶尔亏点钱，确保孩子们能吃上健康安全的餐食，我也觉得是在行善。
想当年，一斤肉售价是多少？一斤白菜又要多少钱？而如今，这些价格早已翻了好几番。
十年前，一个厨师的工资是多少？一个帮厨又得招多少薪水？而今，情况又有天壤之别。
胡响只顾眼前的利益，根本想不到背后的艰辛。张校长也以为我在赚钱，却从未深思过这个事实。
我能够理解胡响的心态，毕竟为了赚钱，他的手段卑鄙又下作实属常见。但张校长呢？十年的情谊，竟然也因小钱而破裂。
我甚至忘了，他也在做生意，且比我更加精明。无非是因为生意做大而心生嫉妒，觉得在榨取学生的财富、借机发财。
没关系，不如就把这所谓的“大生意” 让出去。希望届时胡响不要哭泣。
这机会正是他们主动送上门，我全无愧疚之感。退出学校餐厅后，十多名员工的去留成了难题。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决定在周边高校的食堂租几个档口，为他们提供新的岗位。
毕竟，这些都是我多年来共事的老员工，我得为他们负责。晚餐结束后，我拨通负责的徐经理的电话，约他来公司讨论下一步计划。
“陈总，那个名叫胡响的人下午找过我。” 徐经理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说。
餐厅换承包商的事情在我离开前已与徐经理交谈过。让他们完成今天的最后一顿饭，之后收拾好个人物品，明天就可以不再来了。
“他是不是让你带人继续留在餐厅？” 我笑着问。
其实，签协议时我就察觉到，胡响虽然渴望接手学校餐厅，但没料到能如此顺利，许多准备工作都未能落实。
他自称在餐饮业打拼，食材方面的事不成问题。餐厅里的设备和餐具也足够，但最大的问题无疑是人手。
他去找徐经理寻求支持，这在情理之中。
“陈总，您真厉害，胡响给我开了一万五的工资，希望我留在餐厅继续干下去。” 徐经理点了点头。
“你答应他了吗？” 我捋了下思路问。
徐经理现在的工资是一万三，胡响加了两千如果他愿意继续留下来，那我自然不会阻拦。毕竟，挡人发财的路可不是道义所允许的。
“没有。” 徐经理摇了摇头。“为什么？如果你担心我的面子，那就没必要了。毕竟，我也无法一下子给你涨两千工资，还得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不是？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可以自己决定。” 我带着些许疑惑问道。
“胡响是让我带着餐厅的这些人都留下，但不走公司外派。现在我们餐厅加上我一共三十五个人，但胡响只想留二十个人，还要让其他人降工资。
这里都是多年的老同事，就因为那两千块钱，我可不想干这种缺乏义气的事，我直接让他走他的路去！” 徐经理满是不屑地说道。
“哈哈哈……” 我不禁笑了出来。刚听徐经理提到胡响要给他加两千块，我还以为这个人有些大方，没想到我真是高估了他。
这个家伙骨子里就是个精打细算的人。光顾着给徐经理涨工资，却要减其他人的工资，还要裁掉十五个人。他就靠这两千块想要降低人工成本，算盘打得响，但总得有人愿意啊？
更何况，我公司员工的工资在行业内都是最高的，还有社保和福利呢。就算徐经理答应了，其他人也决不会同意。
我不得不感慨这胡响是精明还是短视，他做事似乎只看表面，目光太过狭隘。
“好吧，回头你跟大家说一声，这几天先休息，工资照发，我准备在大学城开几个档口，到时候你们直接去就行。” 我告诉徐经理接下来的安排，随便聊了几句就让他先回去了。
学校餐厅的事情对我而言不过是个小插曲，甚至每年还能省下一些开支。只是不知道这胡响能撑多久。转眼半个月过去，大学城的安排已经妥当，徐经理他们也重新开始工作。至于睿达学校的事，我早已抛在脑后。
这天我跟朋友聚会，酒桌上碰到一个老朋友。老刘是农贸市场专门做批发生意的，刚刚到星海那会儿，我们就开始合作。
我负责餐饮承包，而米面油肉菜全都从他那里进货。每当食材价格有变动，他都会提前告诉我，我们这些年的关系一直不错。
“陈总，听说你不做睿达学校餐厅的生意了？” 寒暄过后，老刘主动问道。我略感惊讶，“咦？你消息真灵通？这事你也知道？” 我有些不可思议。
“哈哈，你的货都是我送的，这半个月都没往睿达学校送货，我一猜就是你不干了。” 老刘笑着解释道。
“嗯，我差点就忘了这事。” 我拍了一下脑袋。要说除了我，最清楚我生意情况的，恐怕就只有老刘了，毕竟食材都是他安排送上门的。
“三千多人的餐厅可不是小事情，你干了十来年了，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胡响那家伙简直是个半吊子，难道是你转包给他的？”
老刘一边给我点烟一边问。我愣住了，零利润甚至赔本经营睿达学校的事，除了我和公司几个人，没人知晓。
老刘的疑问我不能不回答，但他怎么知道胡响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胡响接手了睿达学校的生意？” 我满脸疑惑地盯着老刘，心想这家伙难道转行去当侦探了？
“他跟我说的呀。” 老刘一脸认真地回答：“当然认识，他的店就在我隔壁。”
“啥？他不是在搞餐饮吗？” 我难以置信地问出声。
“谁说他搞餐饮的？我这儿开了二十多年店，他一直在我旁边。” 老刘翻出一张十几年前的店铺照片，看来胡响一直在伪装自己，只为得到学校餐厅的承包权。
心里隐隐作痛，我连忙把事情的始末告知老刘。他越听越气：“这不是要抢生意吗？胡响真是不知羞耻！”
“算了吧，反正他也不赚钱，等他自己后悔。” 我试图安慰他，免得他更生气。
“我告诉你，这小子之前一直打听你，肯定是嫉妒你赚得多。你要小心，既然已经退出睿达学校，就彻底与他撇清关系。胡响在市场上名声欠佳，为了钱真会干出什么下流事来。” 老刘愤怒地提醒道。
“放心吧，早断干净了。”
老刘的担忧，我自是心知肚明。早在签协议之前，我就已和张校长明确，只要餐厅换了主人，任何事与我无关。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胡响原来是个批发商，怪不得他只算食材成本，却对其他开销一无所知。给他换个名字叫胡闹更合适了。
我深信他能以低价拿到食材，但其他隐藏的成本一定会令他喘不过气来。这半个月，他大概已经明白养活这个生意有多难了。果然，几天后，我办公室来了个不速之客。
面色凝重的胡响坐在那儿，眼中满是怒火，仿佛是来讨债。
“胡先生，您最近气色可真差啊，真没有之前那么神采奕奕。” 我给他倒了杯水，面带微笑。
我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心中怨怼必定要报。即使胡响从我这里夺走的生意微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应该心存感激。
“姓陈的，你是在故意坑我吧？”
胡响咬牙切齿，恨意满满，能忍不住咒骂已经是他的宽容了。
“胡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坑我呢？你抢走了我的生意，我都没追究，怎么现在又跑来找麻烦？你不会真以为我陈浩书是好欺负的吗？” 我冷冷地收起笑容，语气变得严肃。
“哼，姓陈的，你早就知道学校餐厅不赚钱，所以才那么痛快地把它让给我的，对吧？” 胡响毫不客气地质问。
哎，胡先生，您按照那个降低50% 成本的算法，还是有盈余的吧？” 我忍不住想笑，毕竟眼前这个人显得有些冤屈。
“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您和学校一起设的圈套，想着降低成本，结果反倒是没有利润。” 我说罢，胡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愤怒地朝我吼道：“你降了多少？”
“一个月六百五。” 胡响深吸一口气，牙关紧咬回答。
“胡先生，您真是个有勇气的人！” 我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一下子减去一百五的伙食费，换句话说，胡响每个月得自掏腰包将近五十万。这种损害自己利益却造福他人的举动，我可没有那个胆量，除非哪天我能月入千万，或许才会考虑。
“别在这幸灾乐祸了，我要你给我个说法。” 胡响开始摊牌。
“你这是在说什么？我凭什么要给你说法？你赔钱了就得找我？我又不是你爹！当初可是你拼尽全力抢生意，还高谈阔论要降低成本，我可没跟你隐瞒说这些成本是没法随意降低的。你只看到其他人赚钱，却没看到他们背后付出的辛苦。我连找你都懒得去，你还有脸来找我？”
我一拍桌子，指着胡响的鼻子怒斥道：“少废话，要是继续这样赔下去，我迟早会赔得血本无归。这个餐厅我不想干了，你继续吧！”
经过我一番训斥，胡响的气焰明显减弱，但他仍然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的要求。
“你想抢就抢，想不干就不干，你算什么？还敢命令我？趁我现在还能和你说话，快滚，不然我要打你出去了！” 我顺手抓起办公桌上的翡翠白菜，吓得胡响连忙溜了，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真是个有病的人！” 我愤怒地骂道，放下沉重的白菜。这次和胡响的碰面让我对他刮目相看，真是个愚蠢的人，似乎做什么事都不费脑子。
跨界抢生意的事就不提了，居然还来找我要说法？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做到生意的，没赔死简直就是运气加成。
这才不过一个月，胡响就急了，我估计他撑不了多久。就在我琢磨着餐厅可能又要换承包商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我没啥事，正玩着手机刷短视频，看到了一条同城内容。
“这就是餐厅的厨房，大家看看，这肉都臭了！”
“呕！” 视频里，有个女生冲着一盆肉气急败坏，立刻开始干呕。
我仔细瞧了那盆肉，颜色异常，盆边还流着粘稠的液体。我一下子就认出那是僵尸肉，散发着腐臭的气味。真让人忍俊不禁，居然还有餐厅敢在这种年代里使用僵尸肉，这老板真是毫无求生意之心。
但接下来展现在我眼前的画面，更是让我震惊不已。
视频中的厨房，看起来就像几十年没人打理的仓库，到处都是污垢、污渍。就当拍视频的女孩惊叫时，镜头里居然有几只老鼠蹿来蹿去，其中一只还停下来对着镜头露出个脸。
那些蔬菜也毫无章法地被扔在地上，有些甚至开始腐烂成汤。打开冰柜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泡在血水里的肉，鸡、鸭、鱼混在一起，竟然还有一尺多长的蛆虫在上面蠕动。
“呕！” 我隔着屏幕都快忍不住吐了。
这哪里是厨房，根本就是个垃圾堆！怎么能肮脏成这样？
“这就是睿达学校的餐厅厨房，家长们快来看看，我们的孩子每天吃的食物，竟然是这样环境下制作出来的！”
拍视频的女孩质问道，“我真想问问学校校长，我每年交几万块的学费，每月还要交伙食费，你就这么对待我们的孩子？”
视频因为时间限制，只听到她的质问声，便戛然而止。
睿达学校？我一下愣住了。
这才不过多久，连两个月都不到，餐厅的食堂竟然变成这样了？我立刻在网上搜索，发现很多与睿达学校有关的热搜。
【睿达学校给学生食用僵尸肉？】
【睿达学校餐厅曝光视频是否真实？】
【睿达学校学生食物中毒事件！】
大量热搜横空出世，让我震惊不已。短视频平台上与睿达学校相关的热搜就有几十条。
我花了好几个小时去查看，剔除那些故意制造噱头的谣言，勉强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原来，这一切是因为一位学生家长，她的孩子周末回家反映餐厅的饭菜有奇怪的味道，还有臭味传出。作为卫生部门的工作人员，这位家长立刻心生疑虑，向学校提出了质疑。可学校却回答说不可能存在这样的情况。
随后，陆续有更多的学生和家长反馈饭菜味道异常，许多孩子竟然出现腹泻的情况。这些家长聚在一起，怀疑食堂的卫生问题，最终冲进了厨房，结果看到了视频中那令人发指的一幕。
食品卫生问题本就不可小觑，更何况是孩子们的饮食安全。相关部门迅速介入了睿达学校的调查。
结果让人触目惊心。
餐厅的承包人胡响为了节省成本，与肉贩子暗中勾结，从其手中低价购入变质的僵尸肉，还指使餐馆员工每天夜里去农贸市场捡拾那些本该丢弃的烂蔬菜。
用于炒菜的油更是来自地沟油，调味品则是无证的小作坊加工而成。餐厅的工作人员大多是没有证件的闲散人员，甚至有的人自身就携带传染病。
这让学生家长们怒不可遏，学校不仅将每月的伙食费从八百降到六百五，还将饭菜的标准也降了，从三荤两素一汤减少为一荤一素。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只有教职工才有专属小灶，能够享受到质量有保障的饭菜，而学生所吃的却是连基本的合格都达不到的水平。
幸好事情发现得早，要是再晚一点，发生大规模的食物中毒事件也不是不可能。如今，餐厅负责人胡响和员工们都已被警方带走调查，学校相关负责人也被传去问话。
才短短两个月，睿达学校就发生如此巨大的事件，让我既感慨，又对胡响的冷酷无情愤怒不已。
那可是三千多个孩子啊，最大的也才十二三岁，小的则仅六七岁，他怎么能够如此狠心？
想要赚钱可以理解，但不顾及人命的赚钱方式简直令人发指。这完全是毫无人性的表现。他明明知道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教职工的饭菜正常，学生的却如此糟糕，这不就是在欺负孩子们无能为力吗？
我在睿达学校的餐厅经营了十年，八百的餐费已经把我压得入不敷出，最后甚至亏损。我本可以通过增加渠道，降低食材成本，放松卫生管理，减少岗位来扭转局面，甚至每一种做法都能让我节省开支而不出现大问题。
然而，我从未这样做，因为我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我也经历过，但这儿是学校，吃食的都是孩子们啊。
胡响竟然敢给孩子们喂食腐肉和垃圾，这无疑是在以孩子们的健康去换取自己的利益。睿达学校的餐厅事件迅速引发了舆论风暴，社会各界对这件事件高度关注。作为事件的主要责任人，胡响必然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没想到，这个愚蠢的家伙竟试图把我拖入泥潭，硬要说学校的餐厅是从我手中接过去的，因此我也要承担责任。
他的这种乱扣责任的行为，我一眼就看穿他的目的。他知道自己即将陷入困境，想要拉我下水以分担自己的责任。然而，现如今，黑白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颠倒的。
一开始，胡响抹黑我的举动确实对我的公司造成了负面影响，社会上出现了不少对我的质疑。
为此，我以公司名义发出了公告，征集任何关于公司违规操作的证据，承诺如果能够提供有力证据，将奖励一千万。
这一公告一发布，质疑的声音立刻消失，许多人开始翻查我公司的历史，试图寻找证据。毕竟一千万的奖金，谁不想要呢？
然而，始终没能找出证据，相反却找到了对我公司有利的信息。当然，也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试图伪造证据，但都被警方识破了。在我公司的安排下，我们举行了一场新闻发布会，特意邀请了睿达学校的领导和学生家长。
“今天的发布会是为了回应之前学校餐厅承包人胡响对我公司陈总的诬蔑与谣言。我是公司副总何进，遵循回避原则，陈总不会出现在台上，今天由我来回答各位记者的问题。”
何进身着西装，稳重地站在发言台前，开场白如是说道。
“何总，请问最近睿达学校餐厅的事情与贵公司有何关联？” 一位记者提问。
“绝对没有任何关联，我可以保证这一点！我们公司在陈总的带领下，十年前便与睿达学校签下了餐厅承包合同。在这十年里，从未发生过因为食物问题影响学生健康的事件。而且，我们保存有自十年前至今餐厅厨房的 24 小时监控录像，总计两百 T，如果需要，我们可以随时提供。”
何进冷静而坚定地回答记者的问题。
“何总，听说贵公司一直承包食堂和酒店后厨，您是如何确保不出问题的呢？” 另一位记者追问。
“这与陈总创建公司时制定的规章制度息息相关，陈总始终认为民以食为天，食以健康为先……”
何进侃侃而谈，盛情而谈论着公司的价值观。
“何总，您作为餐饮行业的一员，对胡响的行为有何看法？” 在回答了多个问题后，另一位记者再次提问。
“请容我说得直接一些，我只能说他连禽兽都不如！为了利益而失去人性。”
何进的语气略显激动，“事情曝光后，陈总第一时间向医院捐赠了一笔款项，专门为睿达学校的学生进行健康检查。此外，还有一件事在我们公司高层是公开的秘密，那就是在承包睿达学校餐厅的这十年里，前两年有小幅盈利，后面八年一直亏损。”
“伴随着物价和人力成本的上升，学校每月收取的八百元伙食费，实际用于餐厅的仅有 60%。三荤两素一汤的饭菜标准，是陈总在十年前设定的，十年来从未更改。
尽管成本不断上涨，公司一开始有些微利，但之后变得毫无利润，甚至出现亏损，但陈总从未向学校提出增加伙食费的要求，也从未想过降低饭菜的标准来以此节省开支。”
“即使面临亏损，陈总对餐厅食材的质量始终未曾忽视，米、面、油、肉、菜、蛋，每一样都必须符合健康和卫生标准，绝不允许农药或化肥超标，更不容许过期或变质。起初公司对陈总的做法并不理解，认为不应该做亏本的生意。
可陈总却说，现在孩子们学习已经够艰难了，如果不能让他们吃得健康卫生，赚取的再多也良心不安。”
“在陈总的带领下，这些年我们始终坚持以良心经营为核心，但总有一些人对此视而不见，看不到我们所付出的一切。作为副手，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但作为十年的朋友和同事，有些话我必须说出来。”
睿达学校的董事会和教职工，简直是没有良心的一群人。多年来，陈总为餐厅的经营倾注了多少心血和牺牲，你们却连个赞美都没有。
只因为坏人几句话就被迷得团团转，眼里只剩下利益，归根结底，胡响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和你们的纵容是分不开的！
何进越说越激动，竟一把扯掉了领带，在台上大声咒骂。我意识到这完全超出了原本的计划，急忙派人把他从台上拖下来。
然而，他在台上痛骂的短暂时刻却意外地引发了热议，甚至超越了餐厅臭肉事件的关注度。我则成为了良心企业家的代表，获得了民众的同情和市场的青睐。胡响泼给我的脏水，反而成了塑造我良好形象的契机。
在民众的强烈呼声下，胡响最终遭到法律的严厉制裁。被罚款五百万，更因危害公众健康等罪名，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
罚款和判刑还算轻，他可以偷着乐了，幸好没有出人命，否则他这辈子都得在监狱里渡过。睿达学校也未能逃过惩罚，因为监管不力遭受重罚，并被要求进行整顿。
“陈总，整顿期结束后，餐厅的承包还交给您吗？” 事态平息后，张校长突然来访，态度客气地邀请我回去。“张校长，我最近确实太忙，没法顾及，您要不还是找其他人吧？” 我礼貌地拒绝。
“别呀，陈总，咱们合作多年，我还不清楚您的为人嘛，给您减免承包费怎么样？伙食费也能提高，肯定不会让您亏本。”
张校长依旧不肯放弃。“张校长，我真没办法，肯定回不去了，我还有个会，您请回吧。” 我委婉地催促他离开。
看着张校长不甘心地走出门，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孩子饿了才会想起找奶，出了事才来找我，早干嘛去了？
如今的睿达学校简直是个深渊，我再善良也不敢跳进去，毕竟有那么多人在注视着。别说承包费的减免，就算给我钱，我也不敢考虑，那里此时就是风口浪尖，我这小身板去必定会被打得四分五裂。
果不其然，不久后睿达学校就宣布关门，并非因为餐厅又出问题，而是学生家长们失去了对学校的信任，纷纷将孩子退学。
十年经营积攒的良好口碑，瞬间就这样毁于一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校长与胡响殊途同归，都是目光短浅之人。